詩經 周南 桃夭
先秦 作者不詳

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。之子于歸,宜其室家。(灼 音 拙)
桃之夭夭,有蕡其實。之子于歸,宜其家室。(蕡 音 焚)
桃之夭夭,其葉蓁蓁。之子于歸,宜其家人。

譯文
茂盛桃樹嫩枝芽,開着鮮豔粉紅花。這位姑娘要出嫁,定能使家庭和順。
茂盛桃樹嫩枝芽,桃子結得肥又大。這位姑娘要出嫁,定能使家庭美滿。
茂盛桃樹嫩枝芽,葉子濃密有光華。這位姑娘要出嫁,定能使家人幸福。

註釋
夭夭:桃花怒放的樣子。
華:古花字。
之子:這位姑娘。
于歸:出嫁。古代把丈夫家看做女子的歸宿,故稱“歸”。
之,指示代詞。
蕡,肥大,果實將熟的樣子。有蕡其實:它的果實十分繁盛。
蓁蓁:繁茂的樣子。
灼灼:花朵色彩鮮豔如火。
宜:和順、親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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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解 (https://yuangcheh.wordpress.com)

傾倒的桃樹,曾經開滿鮮明的桃花。就像安葬中的往者,生前擁有艷麗的妻妾。
傾倒的桃樹,曾經結滿豐盛的桃子。就像安葬中的往者,生前擁有萬貫的家產。
傾倒的桃樹,曾經長滿濃密的桃葉。就像安葬中的往者,生前擁有眾多的家臣。

《論語‧述而》:「子之燕居,申申如也,夭夭如也。」應該不會有學者用「少壯」或「少好」去形容孔子。《毛傳》「夭夭,其少壯也」與《集傳》「夭夭,少好之貌」顯然是在附會「之子于歸」的解釋。桃樹再麼長,也難以跟新娘子產生聯想。《說文》:「夭,屈也。」聞一多《詩經通義‧周南‧桃夭》:「〈凱風篇〉曰:『凱風自南,吹彼棘心,棘心夭夭。』謂棘受風吹而屈曲也。……本篇『桃之夭夭』,義亦當同。夭訓屈,凡木初生則柔韌而易屈,故謂之夭。」《詩經通義‧邶風‧凱風》:「本篇曰『凱風自南,吹彼棘心』,棘心即下章之棘薪,而《詩》中興義之薪,皆喻婦女,故知此言凱風吹棘,棘乃謂七子之母,風則其父也。下文曰『吹彼棘心,棘心夭夭』,夭夭為傾屈之貌,棘受風吹而傾屈,喻母受父之虐待,故又曰『母氏劬勞』。」既然「棘」比喻母親,則棘就不是初生。聞一多「凡木初生則柔韌而易屈,故謂之夭」的解釋,畫蛇添足。夭夭,夭貌,傾斜的樣子。「棘心夭夭」,棘心傾斜的樣子。「桃之夭夭」,桃樹傾斜的樣子。桃樹傾斜是指樹幹的傾斜,不是樹枝的傾斜。跟〈樛木〉篇中的「樛木」類似,「桃之夭夭」指已死的桃樹。

已死的桃樹當然不可能指新娘,「之子于歸」該怎麼解釋?

之,適也、往也。《左傳‧僖公九年》「送往事居」,杜預《注》:「往,死者。居,生者。」這裡的「之」也是指死者。《康熙字典‧子》:「王素曰:『子者,有德有爵者之通稱。』」之子,往生的人。《禮記‧祭義》:「子曰:『眾生必死,死必歸土,此之謂鬼。』」歸土即入土、葬於土,所以歸有安葬的意思。

「之子于歸」,往者正要入土,往者正在安葬也。此詩正是以傾斜的死樹比喻往生的死人。既然「之子」指死者,後文「宜其室家」、「宜其家室」、「宜其家人」該怎麼解釋?「灼灼其華」、「有蕡其實」與「其葉蓁蓁」不是同時發生的事情,也都不是發生在「桃之夭夭」的時候。「桃之夭夭」指現在,而「灼灼其華」、「有蕡其實」與「其葉蓁蓁」則是指從前。桃樹現在雖已傾斜死亡,但是曾經開滿艷麗的花朵,長滿豐碩的果實與濃密的葉子。「之子」正要入土,則「宜其室家」、「宜其家是」與「宜其家人」是在追思「之子」生前的種種。

「灼灼其華」與「宜其室家」對言,則詩人以「華」隱喻「室家」。「華」灼灼,則「室家」也灼灼。室家,妻妾也。「灼灼其華」隱喻「之子」的妻妾個個都很美麗。「有蕡其實」與「宜其家室」對言,則詩人以「實」隱喻「家室」。《說文》:「實,富也。从宀从貫。貫,貨貝也。」段《注》:「貫爲貨物,以貨物充於屋下是爲實。」《說文》:「室,實也。」家室,家實,家產也。「有蕡其實」隱喻「之子」生前很富有。「其葉蓁蓁」與「宜其家人」對言,則詩人以「葉」隱喻「家人」。蓁,《康熙》:「《說文》『草盛貌』,《詩‧周南》『其葉蓁蓁』。又積聚之貌,《楚辭‧招魂》『蝮蛇蓁蓁』。」蓁蓁,積聚的樣子。人,《康熙》:「官名,《周禮》有庖人,亨人,漿人,凌人之類。」家人,家臣也。「其葉蓁蓁」隱喻「之子」生前聚集很多家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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