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愛，我是個小學生。

從一個人的言論中，可以看見這個人的思想，更可以看見他的高度、眼界、與格局。

但這人要是從不出聲、不表態、甚至隱瞞，便很難從 '表面的服從' 之下一窺他的真動機或內心的另一面了；事實證明，哪怕給我二十年，我也難以測透。這大概便是耶利米書 17 章所談到的 '人心' 難測之處。其實難測沒差、貌似忠良亦可，一律加以提防提防就可以了，慘的地方在於，要是沒有提防的話...

講個故事好了。

從前有個小沙彌，一開始他滿心熱血，選了位師傅入門學藝。所謂的 '師徒關係' 的建立，不外乎是師傅從此有了個小徒伺候，以後每天有人乖乖奉茶奉果，固然開心安慰，但相對的而來的責任，也是相當的沉重，尤其這位小沙彌想學的，是師傅的識人經驗和一種擊技，師傅得要想辦法把小徒教懂。雖然這之間不是個明白的 '契約'，彼此沒有白紙黑字立約明言，但至少師傅是這麼確信著的，再不然還是怎樣的一個共存關係呢？'別跟我說這從頭到尾都是說說而已的喔，不會啦...' 師傅隨意想著。

先說在識人上的教學，師傅常提醒徒弟不要學、不要學，因為說實在那不是一個很好的價值觀，條件是端看持有者怎麼應用；這是一種相當功利、現實、精算、抽析與預測人性的經驗歸納，也是折衝樽俎、談判斡旋的手法。徒弟只說 '我考慮一下'，態度似乎有點搖擺；而師傅這裡也是一樣的躊躇，又希望小徒學成、但也希望他別會，畢竟師傅看他本質樸實，如石卵一顆，怎好去玩弄這種操控呢？但隨之又想想，要是哪天真能開竅學成，將來善用，必可大惠入俗濟世之方，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，所以心想就先這麼姑且教他吧。這一教，就是八年。這八年來，師傅從不去深究小徒學了多少，因為不管是否學成，都不違背師傅的本意，總之把所知所見，藉著環境、透過實際的個案，一一分析給小徒知道就是了。師傅有次還開玩笑跟他說道，'這世上就只有你可以出賣我了，因為我不會用這樣的方法，去窺探我的嫡傳，我不會對你保留，你又清楚我的底，你肯定是這世上能夠傷我最多的人'。說畢師徒二人哈哈大笑，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絕不可能發生。這些年來，也確實平安無事。小徒幾乎每天跟著師傅處理雜務、伺候師傅，也從旁順便學習，這成了雙方的一種默契，更成了生活上的固定結構。

說到了擊技，其實師傅心裡很抖，因為小徒想學的這種擊技，師傅當年也是使不來，困難到曾經放棄過的一門功夫，於是先告訴小徒 '不如我們一起研究吧，我盡可能會把我所知所悟的一切都交給你，但我可不敢保證你能學成，因為過去連我自己都過不了這關啊'。小徒欣然同意，於是師徒二人踏上了 '共同研發' 之路。

這一路上，著實並不好走。直到今日，師傅仍跌跌撞撞，八年來練得全身是傷，才勉強悟出了點什麼，多虧小徒從旁協助、觀察，讓師傅有更多更深的領悟，方能有如此的展現。但奇怪的是小徒本身，為何遲遲無法能做到與師傅差不多的程度，'明明就是一樣的學習啊？有些還是小徒自己講的啊，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呢！' 師傅天天自問，也相信小徒很認真練習，但這問題至今終不得解。

到最後，師傅乾脆叫小徒師傅，因為表面上師傅是師傅，實際上小徒更像師傅的師傅，師傅的進步反而比徒弟還快還積極，只是更奇怪的是，即便如此，為何小徒連此門功夫中最基本的起手式都不是使得很順呢？這讓師傅陷入了最深的苦思，日日夜夜，仍不得解！這種責任上、精神上的煎熬與折磨，痛苦不堪！只有佛祖能明白身處這種無間煉獄的悲哀！

久了之後，師傅急了，想想這樣不行，開始怒罵、斥責、數落小徒，效果依舊沒有看見；師傅屢屢告訴小徒別學了，小徒笑以拒絕；師傅又告訴小徒慢慢練、不要有壓力，但後來從中似乎察覺到一絲絲 '姑息逃避' 的氣息？而且這樣的態度，看來好像漸漸延燒到了小徒生活上其他必要的工作上。有位羅盤大師曾多次奚落師傅，要他回想 '這八年，他的小徒到底成就了哪些可拿出來說誇的事情？' 咦，好像也不能說那位大師完全錯喔，因為老實說，

如果有，敢問是什麼？

師傅這次真的慌了，又帶著被嘲笑的惱怒。'如果是這樣，那肯定要用 '最激烈最嗆最猛' 的方式打醒他！' 師傅這麼盤算著。果不其然，在一次日常生活重要事件中，師傅藉機痛幹了小徒一頓，'這次真的要痛幹，不然他不會醒的！' 師傅心想。否則要怎麼對小徒的八年光陰負責呢！！！

這一幹，覺得好像找到了！師傅嘆道。同時師傅也找到了這八年來，小徒始終難成一事：不止擊技，連功名、官祿、姻緣、待人、炊事、甚至唸佛等等皆是謎樣步履緩慢的原因了。小徒之所以沒有練成，是因為小徒貼心提醒了師傅：

師傅，您忘了繳 2920 張面額 176元的帳單。這是師傅的帳單，也是師傅的罰單，我已經先幫您代墊啦。

小徒真好，省了他師傅的利息錢呢！莫非羅盤大師所言為真？他才是小徒的真師傅？萬萬沒想到，該醒的人是師傅自己啊！

~ 僅將此篇送給一位等待成功的人，順祝他下個月生日快樂